天阔云闲 云淡天阔话摄生

王立道

现在常见一些人挂起“恬淡”两个字。究其基础，大多是在某件事上失了意。“浓不下去了，才想到淡”，其实心里波涛并未削弱。

少私寡欲是摄生妙招。此方不行强求，只能适应。凡事顺从其美，进入“云淡天阔”的境地，心境才会清楚。这儿既含天分，也包容毕生的涵养。过路搭桥，暂时烧香，都杯水车薪。不然，不是落入佛套，就是歪曲人生。两个极点都是对生命的反抗，成果更苦楚。比如《红楼梦》中的妙玉，身在佛门，心在凡尘，她并不高兴。惜春倒有几分真挚，比妙玉适意得多。

人的心房不过方寸，谁也无法清扫到一尘不染。“人心像个鸡蛋大，骑上骡子想快马”，对物质文明的开展不能不说是个支撑点。但是，在愿望的脖子上，不能过份放松缰绳。这边界，我以为，就在前进与抢夺之间。办任何工作，没有前进心，就没有成功的期望。假如多走一步，借此以抢夺功利，到头来已成的工作也会衰落。王熙凤和贾探春都掌握过大观园里的大权。前者“机关算尽”，以求名、利双收，成果声名狼藉，反送了卿家性命，身后几百年有谁怜惜她?而后者干得并不比凤姐差，一无所欲，满园上下都说三姑娘好。

愿望这玩艺，在哲学上和实践中，既艰深又粗浅，好象个妖魔，脱离它社会无以前进，过于眷恋又会跌入苦楚的深渊。

叔本华这位哲学家思维够深邃的了。惋惜他把人世的苦楚和烦恼全归罪于愿望，到头来不过抄袭了梵学。佛门以禁欲求摆脱，但是不说真能进入乐园的不多，假如人类都信以为真，恐怕现在的地球人连袈裟都没得穿了。

不过话又说回来，愿望失控确实有损健康。自私自利的阿巴贡，不小心送人一个“晨安”，会悲伤好几天，临死时分眼巴巴望着不能带走的金币，到阴间也只能是个苦楚的鬼。他终身干巴巴，哪一天不像个病夫?

薛宝钗就比林姑娘想得开。一个为了失掉爱情吐血而死，另一个为了失掉的老公悲伤一阵，照样活着。她们的爱情情绪权且不予评说，就生命自身而言，抛弃不行得的东西才是正常现象。既来之则安之，于健康有利。

在我结识的“老八路”中，有位在一省之内叱咤风云的人物，名叫马万里，年逾七十而不老。他战争年代屡受伤口。建造时期投身草原，为民族团结备受苦辛，终身没享过几天福。后来当了省委常委副书记，沤心沥血更无一天悠闲，但是，他却像一株祁连松，愈老愈苍翠。何以?

他家里没挂“恬淡”二字，但心里世界洁如出水芙蓉。他上过台也下过台，上台不自负，下台不自贱，身居任何台阶都以“工作”所需而自安，只争工作有成，不争位置之尊，故能平心静气，虽经百战而不疲，含辛茹苦而不衰。本年是他七十大寿，临界而退，连顾委主任的尊位也让开了。让得天然，让得愉悦，心旷神怡，尽乐全国之乐，致使悉数烦恼和病魔远他而去。

这“恬淡”虽未挂在墙上，却孕育心中。挂在墙上者多属强求，孕育心中者则系于天然。前者抑，后者舒。郁闷招灾，酣畅抗疾，其间道理显而易见。

摄生之道，自古求之者多得很，而真能得“道”的人却不多。古今中外，台甫人大多用心于大工作，功成名就瓜熟蒂落，即便沤心沥血，心里也是高兴的。野心家也寻求大工作，投机取巧化尽心血，即便有所成功，心里也是空无的，整天战战兢兢只怕得而复失。其苦难言。

可见，摄生之道不在养身，而在养心。心里洁净，忘我无隐，天然宽舒。要进入“云淡天阔”的境地，榜首要求知，第二要求进，一心一意扑在工作上，德可立而“道”可成，戋戋之肉体还有什么可忧虑的?人活百岁，终有一死。生年有为，以一日之功成二日之事者，寿五十而如百岁。若只求喧嚣，岁月虚度，寿百年也是白活了。而以悉数精力追逐于功利场上，置工作于不管，位愈高而害愈大，更是生不如不生。故尔，摄生之道在于养心，养心之道在于立德、立志、立事：能以身心与工作融为一体者，才算得完成了生命的价值，可谓健康之人生。